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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不只關系著兩個人，還關系著兩個家庭（圖/本刊資料，圖片與本文案例無關）

周國平有言：“出言有尺，嬉鬧有度，做事有余，懂分寸，知進退，大家才能過得舒心。”

婚姻，不只關系著兩個人，還關系著兩個家庭。有人說，在婚姻中，邊界感意味著安全感。在婚姻中，如果遇到沒有邊界感的家人，夫妻間的親密關系可能會被持續消耗，甚至會使婚姻面臨不體面的結局。

從一見鐘情到辱罵毆打

在本期專欄中，筆者想給大家分享一起離婚案件。這起案件中的我方委托人李女士是河北人，還是獨生女，父母均有穩定工作，家境殷實。經人介紹，李女士和張先生相識。當時，李女士剛從學校畢業，年輕漂亮；張先生比李女士略長幾歲，有多年的工作經驗，成熟穩重，每月收入不菲。李女士與張先生兩人一見鐘情，很快就確立了戀愛關系，并獲得了雙方家人的認可。

張先生是北京人，他的父母生活在北京郊區，他有三個姐姐。李女士和張先生相處一年后，張先生在家人的資助下，在北京市大興區購買了一套房產作為婚房。有了愛巢，李女士和張先生順利地登記結婚。

婚后，張先生的父母和三個姐姐經常強行入住張女士與張先生本就不大的房子，并導致他們夫妻矛盾不斷。

在婚后第二年，李女士與張先生有了女兒樂樂。張先生的家人重男輕女，得知樂樂是女孩后，沒人愿意幫忙照顧生產后的李女士和樂樂，張先生對李女士母女也不管不顧。

李女士向自己的父母訴苦后，為了不讓女兒受委屈，李女士的父母從老家來到北京幫忙。然而，在李女士的父母來北京的這段時間里，張先生的家人不僅沒有絲毫的感謝之情，而且經常在言語上陰陽怪氣，多次當著李女士父母的面稱呼李女士“你一個外地人……”不僅如此，在李女士坐月子期間，她還遭到了張先生的家人的辱罵。身心受創后，出了月子的李女士將樂樂帶回河北老家，由自己的父母幫忙撫養照顧。

讓李女士心痛的是，在她與張先生的家人的沖突中，張先生不僅沒有保護她，反而表現出一副冷冰冰的態度，這不僅讓她對這段婚姻心灰意冷，而且使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冷淡。

后來，張先生發現了李女士和同事的曖昧聊天記錄，便以此持刀威逼李女士承認自身存在出軌行為。得逞后，張先生的情緒并沒有得到緩解，隨后，他帶著三個姐姐來到李女士任職的公司鬧事，逼迫李女士搬離婚房，并在搬離時對李女士進行毆打。

沒有贏家的離婚訴訟

面對婚姻中的困境，李女士找到筆者，希望筆者能幫助她解除與張先生的婚姻關系，同時，爭取孩子的撫養權，并要回夫妻購買汽車時自己出資的7萬元。對于夫妻共同財產的劃分，她未作要求。然而，還未等我方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李女士就收到了法院發出的張先生起訴離婚的傳票。

李女士仔細閱讀傳票時發現，張先生不僅要求對女兒進行親子鑒定，而且要求李女士向他支付精神損害賠償。

經過多次庭審，張先生的三個姐姐全程陪他出庭。張先生的家人在庭上和庭外，一逮到機會，就會對李女士進行辱罵。面對這種語言暴力，筆者建議李女士用法律的手段捍衛自己的權利。

《民事訴訟法》第137條規定：“人民法院審理民事案件，除涉及國家秘密、個人隱私或者法律另有規定的以外，應當公開進行。離婚案件，涉及商業秘密的案件，當事人申請不公開審理的，可以不公開審理。”在庭審過程中，為了避免張先生的家人過度干預庭審，我方向法院申請不公開審理此案。

法院對此案作出不公開審理，表明案件的庭審只能由張先生及其代理律師參加，張先生的三個姐姐被擋在了法庭之外。

張先生在向法院起訴李女士時，同時主張申請親子鑒定。在本案中，張先生雖然在起訴時提出申請親子鑒定，但在庭審過程中，張先生并沒有提供必要的證據支持。因此，張先生的這項主張，并不成立。

此外，筆者及團隊成員在梳理李女士與張先生在結婚后的銀行流水記錄時發現，張先生一直隱瞞自己的真實收入。最終，在庭審中涉及撫養費事項時，我方向法院主張要按照張先生的真實收入計算撫養費。最終，我方的這項請求得到了法院的支持，并最終為李女士一方多爭取到了撫養費。

此案歷時1年，最終，法院判決解除張先生與李女士的婚姻關系，樂樂由李女士單獨撫養，張先生每月支付5000元撫養費，直至樂樂年滿18周歲；張先生支付李女士房屋補償款30萬余元；車輛歸張先生所有，張先生支付李女士車輛折價款5萬元；雙方名下的存款、公積金均分。

婚姻中的邊界感與價值觀很重要

筆者認為，在婚姻家庭中，居于第一位的關系永遠是夫妻關系，夫妻關系是家庭的定海神針。如果將親子關系、姐弟關系凌駕于夫妻關系之上，最終可能會導致夫妻關系的疏離，直至破裂。

張先生與李女士的離婚故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這段婚姻中，張先生的父母及三個姐姐過度插手，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張先生沒有做好丈夫這一角色，致使他始終不明白親密關系的位階順序。張先生的家人過度干涉張先生的婚姻，對他們的夫妻生活指手畫腳。

再親密的關系，如果人們之間沒有了邊界感，那么，距離這段關系破碎也就不遠了。親密關系和保持界限并不沖突，親密關系讓夫妻二人成為彼此的依賴，而保持界限，讓夫妻二人成為更好的彼此。

從筆者的辦案經驗來看，有一些夫妻會在雙方家庭的干涉下，走向離婚；還有一些夫妻會選擇勇敢地站出來，堅決地維護自己的婚姻，對干涉自己婚姻的家人說“不”。在婚姻關系里，有清晰的邊界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原生家庭與新生家庭的界限感。

此外，一段婚姻的延續，不僅是雙方在法律、經濟、生理等方面的融合，也是兩個“自我”的結合，是兩個人價值觀的高度契合。

筆者認為，李女士的婚姻關系走向破裂的原因在于她沒有應對家庭矛盾的經驗，她沒能及時、有效地制止張先生的家人干涉他們婚姻的行為。孩子的出生，凸顯了兩家人在價值觀上的差異。不同的價值觀，導致這對夫妻沒有辦法維系正常的婚姻生活。兩個價值觀不相容的人，若一個人總是以自己的理想、標準要求和評判對方，遇到分歧時，互不相讓，則他們的婚姻會慢慢走向分離。

因此，婚姻家庭中的邊界感和夫妻雙方一致的價值觀，對于一段婚姻的良好發展同樣重要。價值觀趨同的兩家人，會更好地生活在一起，同時，遇到大事小情，夫妻雙方選擇商量著解決，這對維系婚姻關系，也起到了潤滑作用。（本文作者為家理律師事務所首席合伙人、主任）

本文載于《法律與生活》雜志2023年5月